彧谦_Elfarnë

我打碎了酒壶，移走桌上的毛笔与刚临好的字帖。那是你的诗，我的手不配写它。

我在南窗前坐下来读书，充盈耳畔的鸟声让我不忍阖上窗。从三楼望下去，面前种了一片竹林，绿意葳蕤，在明景与暖风里摇得寂静。掩映在大片空翠之后的红枫似要燃烧，积了一层水的小池也已生出青苔。

这竹林终究不是“独坐幽篁里”的幽篁，远处的枫树也不是“天寒红叶稀”的红叶，池中的苔痕更不是“欲上人衣来”的苍苔。

这里依旧是凡尘俗世，是市井之人居住的地方。

这里不是红尘之外，没有青山卷白云，没有人闲桂花落。那样的地方，是仙人的住所。

我透过墨香看着你，是长安城中风姿郁美的少年，是终南山下倚风自笑的隐者。你月下的白袍，你怀中的琵琶，你明净的眼神，你笔下开出的莲花，在我的幻梦中愈加明朗，千载如生。

而你久立在千年之外的盛世里，不愿转身看我。即使我打破这些时间的桎梏，贸然回到你的身畔，你的眼中也决然没有我。我是凡俗之人，不配闯入你的瞳眸。你的眼中只有涧户的落花，日下的冷泉，渡头的孤烟，积雨的空林。

我再不愿唤你摩诘，你的名成了空山中一声鹤啼。于是，你是文杏，是辛夷，是汉江的山色，是深松的青溪。你是你所珍爱的一切，是你自己心中一阵孤勇的长风。

你忽然莞尔，惹起我一声无谓的喟叹。我仍旧坐在这里，飞鸟在我的窗前竞逐。我不知道是什么让我参不透你，也许是我本就不配懂你，不配成为你的知己。也许，是时间已经过去太久太久。

今天的天空里没有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