彧谦_Elfarnë

今人所持唯玫瑰之名。

Larme
Loin des oiseaux, des troupeaux, des villageoises,
Je buvais, accroupi dans quelque bruyère
Entourée de tendres bois de noisetiers,
Par un brouillard d'après-midi tiède et vert.
Que pouvais-je boire dans cette jeune Oise,
Ormeaux sans voix, gazon sans fleurs, ciel couvert.
Que tirais-je à la gourde de colocase?
Quelque liqueur d'or, fade et qui fait suer.
Tel, j'eusse été mauvaise enseigne d'auberge.
Puis l'orage changea le ciel, jusqu'au soir.
Ce furent des pays noirs, des lacs, des perches,
Des colonnades sous la nuit bleue, des gares.
L'eau des bois se perdait sur des sables vierges,
Le vent, du ciel, jetait des glaçons aux mares...
Or! tel qu'un pêcheur d'or ou de coquillages,
Dire que je n'ai pas eu souci de boire!


远离飞鸟、牛羊、村姑,
我跪在欧石楠丛中畅饮,
四周是温柔的榛树林,
飘着午后潮湿的青雾。
这年轻的瓦兹河如何让我解渴,
无声的榆树,无花的青草,沉闷的天。
我能从这葫芦中汲取什么?
几滴发汗的金汁,淡而无味。
就这样,我成了一面小客栈的破旗。
随后,一阵风暴扫荡天空,直到傍晚。
暮色笼罩的天地、湖水、钓竿,
幽蓝夜色中的廊柱、车站。
林间流水没入纯净的沙滩。
从天而降的风,将冰层投入池塘……
可正如垂钓黄金或贝壳的渔夫,
我可以无忧无虑地畅饮!
(王以培 译)

今天下午上完西文课后去图书馆看兰波,在书上看到了这首特别让我喜欢的诗。

在兰波的世界里,色彩与文字永远是无法分离的情人。他太善于将色彩赋予一切本不应该与色彩联想起来的事物——绿色的夜晚,蓝色的静穆,还有这首诗中的幽蓝夜色。而这正是他“通灵人”观念的核心:将各种感官进行错位。所幸我也是从小对色彩极度敏感的人(我可以说出一首歌、一个名字的颜色,甚至一个城市的颜色),他对于色彩的瑰丽运用填补了我想象的空缺。他给予可能以不可能。

这首诗的本质是寂静的,而寂静到了尽头便是孤独与荒凉。让我想起有一次从学校回家,坐上火车时夜幕已经降临,昏暗的灯光照着廊柱与车站。而当火车缓缓驶离站台的时候,四周仿佛只留下了最纯粹的黑夜,好像底下就是无际的黑暗、寂静与空无。读到这首诗时的感受与那次坐车是一样的。

虽然诗中创设的画面感极强,但那种底色的寂静是将兰波与他之前的诗人隔开的一道屏障,也注定了他在《通灵人书信》中那句振聋发聩的“新人完全有厌弃古人的自由”的实现。

然后是与这首诗关系不大的唠嗑:

其实对于外国文学,我一直是倾向于对原文的阅读的,因为任何翻译都会产生一定的偏差。兰波的作品更是如此。上次那节兰波专题课上,老师就一一指出了他某首诗歌原文中的各种双关和隐喻,末了总结道:“只有读原文,才能发现兰波真的是天才!”

所以我最近开始自学法语了……前天下载了Christian安利的Duolingo这个APP,学了几个课时。昨天因为看了达芬奇密码就没有学,竟然就发邮件提醒我Learning French requires daily practice了。等过了英语期中考试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但是想要读懂兰波诗中的言外之意,仅仅懂得法语还远远不够,甚至还要对法国俚语了如指掌。所以我是真的很敬佩那位讲兰波的教授,她喜欢了兰波这么多年,慢慢将年少时的深爱沉淀为毕生所追求的事业。她说近几年在写关于兰波的专著,我看到她word里的部分书稿,她不仅要对比当今市面上几个译本,还要亲自做翻译和加注释。但我想她写的时候一定是不知疲倦且快乐富足的吧,哪个文学的追随者不愿意为自己心爱的诗人写一些文字呢?虽然他早就不需要凭借我们的文字来扬名后世,我们还是希望为他再尽可能多地留下些印记,哪怕并不为着向全天下人宣告他的光辉,而只是为了给自己的心留下一些爱悦,时刻提醒自己将灵魂保持在少年的纯净状态,那也是人生中多么浪漫而光华灿烂的一段经历。

想起那节课结束后我们有几个人去找老师拷一些资源,我听到身后那个男生在问,老师可以留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因为我也比较喜欢兰波。听到后面那句话,我注意到老师的眼睛明显亮了,接着她特别惊喜地问,你是之前就一直喜欢吗?后来我拷完了资源,并不知道他们接下去谈了些什么,但我隐隐感到,“兰波”这个名字在当时就像一记接头暗号,彻底击碎了老师与学生之间的各种隔阂。正如王开岭觉得杜拉斯的名字是一道暗号,令他和友人同时眼前一亮一样。

兰波是诗歌的盗火者,而他的追随者就是将自己的心举起燃作火炬的人,火光照透了世界边缘灰色的薄暮。他们的灵魂因此得以彼此牵着手,共同穿过真与幻的界限,涉入兰波心中的那个非现实的世界。在那里,有绿色的夜晚与耀眼的白雪,一个吻缓缓涨上大海的眼睛。

然而,那个世界毕竟只是兰波为自己构建的。我们一旦走得太深,便要永久陷进他的魔咒,被卷入元音的幽暗晦茫,迷失在词汇的模糊线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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